班長是異類

文/婁義華

 

        某醫(yī)學院同學畢業(yè)了，在畢業(yè)典禮上，他們商定，每5年相聚一次。

 

        5年同學聚會，結婚的坐一桌，沒結婚的坐一桌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相見，分外親切。你拉著我的手，我擁抱著你，緊緊的不愿意松開。同學們見面都在攀談著各自結婚時的豪華，媳婦如何漂亮，老公如何英俊瀟灑。

 

        不知兄弟去何處，遍插茱萸少一人。其余同學都到了。唯班長一人未到。每個同學都打他電話，怎么也聯(lián)系不上他。

 

        于是，由副班長代為主持的同學聚會，主題都變成了熱議班長。與班長關系密切的同學介紹說，班長畢業(yè)后，與大家一樣，被分配到了某直轄市的人民醫(yī)院工作。他工作勤勤懇懇，兢兢業(yè)業(yè)，兩年中都被評為他們科室的先進工作者。喜歡他的姑娘很多，遞紙條的，寫信的，各種表達愛慕的方式應有盡有，他都未動心。兩年后，他就不辭而別，不知道去了何方。 同學們不斷發(fā)揮想象：不會是沒堅守住最后的底線，上班時間收了禮，拿了醫(yī)藥回扣，逃到國外去了？還是因愛受傷，出去療傷去了？或者與人私奔了??

 

        10年同學聚會，有孩子的坐一桌，沒孩子的坐一桌。

 

        談論的主題都是孩子們上了哪里的豪華幼兒園，沒孩子準備去香港和美國，歐洲等地去生孩子，一出生就有外國國籍。

 

        這次聚會，就缺班長一人。有一個同學隱約談起，班長好像還在國內(nèi)，但具體做什么還不清楚。班長年邁的父母親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處，不時收到班長寄回家的錢，也沒有落款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非常想知道班長的下落，都不停地追問。畢竟班長是他們班學習最刻苦，成績最優(yōu)秀，為人處世也是班上最突出的，之，一句話，班長是他們這個班的主心骨，同學們有什么苦難，班長都會竭力幫助解決，他說：“同學是每個人一生難以割舍的緣，我們都必須珍惜。”同學是不解的緣，同學是無欲的愛，我們是今生永遠會的同學！正是因為有了同學這些濃濃的念想和這份延續(xù)多年的情緣，大家一路走來，才會越走越開闊，越走越穩(wěn)健，越走越進步！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奮斗著，有一半同學先后有了孩子。其余的都結婚，建立了家庭。同學們互訴工作和生活中的不易，感情和婚姻的起起落落，甜蜜與矛盾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一致約定，不管怎樣，一定要找到班長，希望班長在下次聚會時，閃亮登場，非常開心地度過一個圓滿的同學聚會。

 

        15年同學聚會，當官的坐一桌，沒當官的坐一桌。

 

        拽不住時間的腳步，又過了5年。世事都在發(fā)生著變化，這次聚會，同學中有一半已經(jīng)當官了，有的已經(jīng)不在醫(yī)療戰(zhàn)線工作，開始轉向別的事業(yè)。堅守在醫(yī)療崗位上的，都沒從事醫(yī)生的工作，都當了領導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聚餐時非常講究官階的大小，安排座次進餐，發(fā)言也以官階大小進行，無品無級的先發(fā)言，品級高者最后總結。

 

        這次，班長還是沒到場。班長離校后就一直未參加過同學聚會，這是全班同學難以理喻的一件事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依然在議論著，通過全班同學的努力，終于搞清楚班長的具體情況。

 

        班長神秘消失后，一直在追逐他的音樂夢想，四處流浪，四海為家，周游世界各地。一把吉他伴隨他，形影不離，彈撥著的每個音符希望獲得更多人的喜歡和共鳴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難以理解，他受了什么刺激，好端端的事業(yè)不干，卻去搞什么音樂，在大學的時候，沒發(fā)現(xiàn)班長對音樂有所偏好。聚會唱歌的水平也一般，沒發(fā)現(xiàn)有什么特別的天賦，真是不可思議。同學們心里都有一個疑團未解開。

 

        孑然一身，同學們一致認為班長這日子過得非常不靠譜，追逐理想也要現(xiàn)實點，放棄所有，這是不正常的生活。事業(yè)沒事業(yè)，家庭沒家庭，孩子沒孩子。還讓年邁的父母擔驚受怕。他父母也多次委托同學們勸勸他，為何不過正常人的生活？同學們一定要幫助他，若回來了，就別走了，安定下來，成家，結婚生子。

 

        20年同學聚會，當老板的坐一桌，當官的坐一桌。

 

        歲月無情，同學們的官位越來越高，這次聚會出現(xiàn)一個特點，有一半同學選擇當老板，開藥廠的，做醫(yī)療器械的，自己開醫(yī)院的。有一半同學當行政領導，出現(xiàn)了老板和官員各一半的景象。官位越大的坐上席，老板越大的爭著埋單。

 

        期盼已久，等待了20年的班長終于出現(xiàn)在聚會的現(xiàn)場，終于到齊了，大家齊聲歡呼。大家圍成一圈，將班長圍成一個圈，像看怪物一樣不停地打量著班長的行頭。齊肩長發(fā)中還有幾條小小的辮子，胡子中還染了幾道黃色，衣服的前面和后背都印有班長的頭像。腰間的那把紅棉吉他早就失去了光澤，留下了歲月打磨的印跡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給了班長，這是同學們一起贈送給班長的一百萬元錢，希望他從此不再漂泊，安心買房生活下來。

 

        同學們齊力將班長推向發(fā)言席，請他將講講這20年來的生活。

 

        20年前我們依依惜別，揚帆遠航，開始踏上人生的征程。“憶往昔崢嶸歲月稠，恰同學少年，風華正茂。”有多少憧憬，有多少豪情，我們不僅收獲了學業(yè)，更收獲了真摯和純潔的友誼。

 

        20年來，我們經(jīng)歷了命運的選擇和考驗，有坎坷和磨難，也有成就和輝煌。20年后如梭的歲月把我們推到了淡然處之的年歲，如今的我們少了一些輕狂多了一些成熟，少了一些浮躁多了一些沉穩(wěn)，我們肩上挑滿了對家庭、對社會、對事業(yè)的重擔。同學們！你們都取得了不錯的成就，我祝福你們。

 

        我非常感謝同學們的盛情厚意，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你們的錢。我不需要憐憫，不需要可憐，請你們尊重我。我頂著很多社會異樣的眼光，父母的謾罵與埋怨，選擇了一個競爭非常激烈的行當，我選擇了做一個流浪歌手。這是個人的理想和追求，我希望你們真正理解和支持我這種異類的存在，或許我與社會有些不合拍，但我真的非常開心快樂！

 

        旋即，班長彈起吉他，唱起《海闊天空》、《走四方》、《超越夢想》、《越飛越高》，飽含深情，班長非常投入，熱淚盈眶。唱完，班長揮手告別，遠走高飛，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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